2015年12月27日 星期日

聖誕快樂


 
   聖誕夜的時候,一路笑鬧到天亮。從街道旁某個地下室樓梯攀爬上來,天空遠遠那邊早已點點亮光了。用一個晚上的時間複習自己的酒量、還有從前很喜歡但漸漸忘掉的,那些老式的音樂。清晨的時候,沾染上煙酒味的大衣,在剛甦醒的校園內特別突兀。

  一直很喜歡聖誕夜。有人說不過就是一個商人操作起來的節日、也有人說不過是個人云亦云的日子。對我而言都無關緊要。我喜歡那些閃閃亮亮的聖誕樹和霓虹燈。尤其是整個城市為了這個節日拼了命裝扮的模樣。當你凝視那些燈飾的時候,你會以為這座城市只有今天最光最亮。但我真正喜歡的,是這些光無論多麼絢爛,只亮了一夜就必須拆下的感覺。

   記得幾個月前在圖書館讀完一本很喜歡的書叫《悲觀主義的花朵》,書裡面有一小段寫著北京胡同裡住著一個瘦瘦小小的搖滾女孩,和當時胡同裡搖滾界的翹楚竇唯談著戀愛。後來不知怎麼的,這個女孩離開了胡同,用另一種語言、另一個叫王靖雯的名字唱紅了自己。竇唯最後又不知怎麼的瘋瘋癲癲的,和這個北京胡同裡的女孩落得了爭鋒相對的結局。很多年過去了,這個女孩和竇唯生下來的另一個女孩踏上舞台,唱著自己的歌。

   我當時喜歡這本書喜歡得不得了,書的封面還畫著一隻犀牛。

「比如有人對我說:“我喜歡你。”」
「我回答他說:“我還真不好意思說你說了一句蠢話。”」

  從前的林夕大方的寫《開到荼靡》,寫《給自己的情書》,現在的我們卻已沒有勇氣明目張膽的,為了哪個做作的名字悲傷不已了。

2015年12月20日 星期日




今天晚上在西湖站附近上課,得到了很奇妙的體驗。甫進入講廳就有踏入夜店的錯覺。快節奏的音樂、隨手就可拿的白酒、大家在昏暗的廳內席地而坐。但其實今晚是台灣設計師分享之夜,每個從世界各地回來的台灣設計師,規定只能在20張投影片,每張20秒的範圍內,到世界不同的城市裡進行生活探索。有趣的講者很多,但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他們離開了台灣後,再次回頭窺探自己國家的那份情懷。記得在某分指定閱讀上讀過:
「移動,使原有的社群更凝聚,使原有的顧忌鬆綁,也唯有離開了家鄉才會直視家鄉人。」

一直對這句話感觸很深。我的高中同學們是很奇妙的一群人。有學建築設計的、學都市計劃的、學化學、歷史學、考古學、財務金融、經濟、精算、程式設計、餐飲旅遊、營養師、醫檢…..當時唸書的時候我們班最明顯的特質就是懶散,可這些年,我們一班不到35人的同學跨過地球的經緯遍佈各地,在不同的異地努力的生活,努力成為自己想要成為的人。當時18歲的我會想,我們懶散是因為沒有確切的目標。但現在長大了我才明白,有時候拼了命努力,不過也只是應對茫然無措的另一種方式而已。

最近,「我覺得我年紀大了」,已經快變成我的口頭禪了。23歲。焦慮源自於體認到了時間流動的速度,焦慮源自於自己太過期待自己變成30歲的樣子。更深的焦慮源自於想要對自己人生獨當一面的迫切。某天某本書上寫著:「無成就的返鄉,像是離開的傷痕,人人都側目。」這是現在的心情。在我23歲的某個瞬間,我突然很想很想有自己的房子。就算只是在某個巷子裡租一個小房間,這樣也好。這樣的心情是很孤獨的。因為我在某個剎那突然明白,我的家人不知在哪個時刻,已經習慣了不再為我等門。所以我很想在23歲的這一年,開始學著自己為自己等門。

這些年讀過的書一本又一本。今晚一個人走路的時候,包包裡裝著剛剛在捷運上讀完的高行健的《一個人的聖經》。看著自己的倒影,我忍不住想著,如果我深深愛著的那個人沒有辦法理解我深深引以為傲的,那個部分的自己,那麼這樣,到底又和一事無成有什麼分別呢?

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跟自己說,很多事,就算未來某天會悔不當初,也只能輕輕放過。

2015年12月10日 星期四



   幾年前曾在店裡買了本書叫《兩個人的老後》,並不是一本幸福的書,講的是兩個人老後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生活。但那時讀完了好喜歡,喜歡這樣平凡無趣的生活。那年剛滿二十,行李帶著這本書搭著飛機飛到另一個國家,偷偷塞在喜歡的男生的書櫃裡。

 後來,分手半年,我再次踏上這條街,在同樣的櫃子同樣的位置上看到了另一本書,書名是《一個人的老後》。我記得我當時在那櫃前紅了眼眶,用難以言喻的心情買下了書。神奇的是,那天後,難過的心情好像就痊癒了,無論是兩個人或一個人的老後都不能再讓我感到難過。

隔了三年又多一點的時間,心血來潮又推開書店木門。那架子上竟靜靜的擱著《兩個人的老後》。我看著那書怔怔的,不禁莞爾,想著,是當年那男孩把它放回去的嗎。

答案當然不是,也不可能是。


同樣的街道、同樣的書店、甚至是同樣的季節。只是,冬天都已經不冷了,人當然也已經不是當年的傻女孩和傻男孩了。

2015年12月6日 星期日

“華僑乃革命之母” / 孫中山


早上讀書,讀了一篇跟近代閩南僑鄉有關的文章,讀了什麼腦袋暫且一團漿糊,倒是不小心想起了這根在林口山上,沒什麼臺灣人知道的柱子。兩三層樓高的柱子上寫的就是這句話。柱子所在的位置,正好是離開學校下山時唯一的捷徑入口,除了大蛇、蜈蚣和毛茸茸的蜘蛛,就只有我們這些一問三不知的僑生。記得那時剛到學校,三五好友幾個人還曾訕訕取笑過這根柱子,因為實在是..實在是..實在是太荒涼了。

就跟這根柱子的荒涼一樣,其實也沒什麼臺灣人對「僑生先修部」有印象。林口的這所學校其實是臺灣唯一辦理僑生大學先修教育的地方,創立於民國44年,後來和師大合併,林口這塊地歸為師大林口校區,傳說中的東亞學系似乎也應該歸於這個校區,但我們念書時倒是從來沒見過臺灣學生。

僑大念書時壓力很大,成績的差距是0.01分計算,這0.01的差距就決定了上的是什麼學校、念的是醫學系還是歷史系(只好自婊了xD),我沒有要戰學校或科系的意思,只是那時校園競爭的氛圍是現在的我難以想象的。常常耳聞學生受不了壓力情緒崩潰,更有聽說後來成功考上台大醫的同學一年內踏出校門的次數不到五次。每日早上定時響起的鬧鐘、規定時間內必須離開宿舍並且整棟上鎖、晚上九點半在宿舍門外排排站好點名、十點全棟關燈。用一年的時間,學三兩年的高中內容。每週一日在廣場集會,整套制服學=需得整齊。按表操課的日期就這樣過了一年。

記得那時三餐都由食堂統一提供,時間到了端著盤子排隊打飯。鍋子裡煮的是什麼,其實看不太出來也吃不太出來。居然吃了一年的ㄆㄨㄣ(phun),現在想想其實蠻佩服自己的。

現在在台北大城市生活久了,有時會很懷念林口冷濕多霧的校園。有種生活在一片曠野中的心情。這所學校徹底獨立於一般臺灣人的生活之外,與臺灣社會脫節的校園生活也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完的。但林口僑生先修部每年面向全球各地,針對大量的學生錄取入學,多少外國學生透過這個管道來到臺灣,成為影響臺灣社會的一份子。這樣的情勢,和這學校與世隔絕的氛圍兩相對照之下,倒是讓我蠻訝異的。

不過,「僑」,對我們這群學生而言,其實沒有多大的意義存在。更不用說關於“祖國”的意識形態了。在台灣生活好幾年了,有時候(真的是很偶爾的有時候),會很想敲敲某個一起聊天的人的腦袋,關於「僑生」或「僑鄉」這回事,或說關於「僑生」或「僑鄉」的刻板印象,想想這根“華僑柱”的荒涼,在21世紀的今日,實在是有重新定義和思索的必要了。